擦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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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产生的事件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当初他无从回想――当有手挽着手的伴侣从面前经过，在“擦鞋！擦鞋！不亮不要钱！”习惯性的口头禅中间，他的意识偶然会回到从前。那时多年青，恋情固然说不上甜蜜，但彼此确信未来――将来，谁晓得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在北京，她和那个老男人走了，先是说做保姆，后来竟发生了情感，双双消散于无形。在这条他们曾经来交往往的巷子里，他日日守在这里，但她再也没有呈现――“擦鞋！擦鞋！不亮不要钱！”一天到晚，他总是这句话，哪怕眼前走过的是穿拖鞋的女人，也依旧撕开了嗓子。
他擦鞋的时候既不看人，也不谈话，朝天躬着露出没有什么肉的腰，两只手拧紧一块布的两端，来回在皮鞋四处摩挲，好像在擦拭一件昂贵的艺术品――他满脸胡子，一头乱发，像个长年风餐露宿的苍桑旅人。是的，从女人分开之后，他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再也不和熟习的人来往，和老家的人彼此不通新闻，每天，早出晚归，通常几个白面馒头解决饥寒，余下的时间，不是在恶梦中打发，就是用在了擦鞋和“擦鞋！擦鞋！不亮不要钱！”的吆喝上――这样的生涯他已经过了快二年，二年了，他的身子越来越轻。
  他并不固定在一个处所擦鞋，但大抵都在这条巷子里――他住在邻近一个走十多分钟就能达到的地下室里，那实在只是一个五平米的蕴藏室，但他压服了那个地下室旅馆的承包者而将其安排成了一个小家。里面除了一张坐上去吱吱哑哑的小木板床和做饭跟营生用的简略工具外，还有一堆拾来的瓶子和废旧书报――每隔一段时光，他都要在幽微的光芒中耐烦清算一次，然后换回一堆可怜的零钱。他数钱极投入，在苍蝇和蚊子嗡嗡旁边，手指蘸上口水要往返点多少遍――而后，五元的，一元的，五角的，硬币，一叠叠放好，先压在床底下，各有各的地位。
蔡诚
“擦鞋！擦鞋！不亮不要钱！”在汽车站广场一个人来人往的冷巷子里，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不停地向路人叫嚷，目光时常呆呆地看着并不平坦的路面，“擦鞋！擦鞋！不亮不要钱！”老是那身褪了色的灰暗衣服，一双经由本人仔细修补的皮鞋倒显得锃亮可恶。
擦鞋人
只管天天他都吃力地叫卖，七月的太阳底下也声如洪钟，但生意并不好――不仅没有什么顾客，反而不断要提妨城管的忽然袭击。别看他已经52岁了，但拎起擦鞋工具往小巷深处跑去，利索的样子完整像当年在车间挥舞双臂时一样富于力气和节奏。两年了，他素来不被抓过，只是生意切实让人发愁，但除了做这个，他想不出更好的糊口措施――几个意识的也住在地下室的人常听他叨唠说，“没钱啊，所有须要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擦鞋是二年前学的，这手艺好学，几天后他就自己支了个小滩――其实，以他的实力，在北京的生意底本能够做得更大些，但他的女人把他们独特积蓄的几万元带走了，至今着落不明――三年前的秋天，由于双双下岗，他和他的女人一起来到这个从前没有来过的城市。这个城市后来奇异地吸引了他们，一致决议留下来做交易。他们在丰台开了一家小饭店，生意尚可――老主顾不少，其中一个自称没有老伴的老汉常来，对他的女人含情脉脉，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