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屐痕(三二? 一?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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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木曜日  多云转阴）
   《石头记》第二十八回里，夹进了宝黛一次有趣的小别扭。相对二人的大吵大闹真情直泄，这小波小澜细细品来，实在亦别有风味。
   晚看新版红楼，慧紫鹃情辞试宝玉一段。紫鹃、宝玉俱演得丰满流利，宝玉对黛玉的一片痴心，紫鹃对黛玉的一腔痴意，深深吸引并激动了我。
   下战书得加入“十二五”编制计划座谈会，一上午就忙着熟习资料，收集记忆数据，做应答筹备。
   （注：蓝色字为小说原文，红色字为脂砚斋批，褐色字为周汝昌批，玄色字仍然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之胡说八道。）
                                    
   办公桌上有两朵半开的白兰花，清香不断随空调风袭来鼻端，令我怡然欲醉。
   宝玉刚向黛玉倾诉过衷肠，理顺了黛玉因他语言触犯，与黛玉敲他门未有应之气，二人同到王夫人处。王夫人问起黛玉的病症，宝玉又向世人胡扯一番他开出的怪诞药方。

   窗台上的矿泉水瓶与玻璃水杯里，前天新插进的吊兰，于水中生出了白而细的根须。
微波细澜真情漾。
简记。
七月十四日（礼拜三  多云到晴）
   正说着，只见贾母房里的丫头找宝玉、林黛玉去吃饭。林黛玉也不叫宝玉，便起身拉了那丫头就走。（黛玉的动作罗唆麻利，她是要以此表现，她心头还有气，他不在意宝玉。其实此时，黛玉的脑后已长出一双眼睛，正亲密察看着宝玉的反映呢。）那丫头道：“吃不吃等他一块儿一去，老太太问，让他说去。”（丫头领的可是找两人去的令，只带得一人，回去汇报比拟麻烦。）黛玉道：“你就等着，我先走了。”（其实她哪想一个人走。如此率性使气，亦是与宝玉亲热对宝玉冀望值高，宝玉素日里对她太过牵就的缘故。湘云说黛玉小性儿，举动爱恼，会辖制人；紫鹃说，我看他平日在姑娘身上就好，皆因姑娘小性儿，常要歪派他，才这么样。二人之评都恰，此段文字都可为证。）说着便出去了。宝玉道：“我今儿还跟着太太吃罢。”王夫人性：“罢罢，我今儿吃斋，你正经吃你的去罢。”宝玉道：“我也随着吃斋。”说着便叫那丫头去罢，自己先跑到炕上坐了。（他想心地硬一回，偏不理黛玉，看她能怎么，呵。）王夫人向宝钗等笑道：“你们只管吃你们的，由他罢。”（宝玉无奈黛玉，王夫人无奈宝玉，都是爱至深之故。）宝钗因笑道：“你正经去罢，吃不吃陪着林姑娘走一荡，他心里打紧的不自由呢。”（宝钗聪明，谙透二人的性情与心理,成都相亲http://www.tflove.com。）宝玉道：“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脂：后文方知。）（这一句话，最是此段文字中的看点。事实上，过一会子很不好的，呵。）一时吃过饭，宝玉一则怕贾母记挂，二则也记挂着林黛玉，（后一条更重要，在妈妈处吃顿饭，奶奶能有什么不释怀的？）忙忙的要茶漱口。（忙忙的，呵。何必，早跟她一起去罢了，省得挂念若此！可若不这样写，又哪有如许跌荡多姿的文字供咱们观赏呢？）探春惜春都笑（可见忙得很不个别，大家都看出来了。）道：“二哥哥，你成日家忙些什么？吃饭吃茶也是这么繁忙碌的。”（脂：冷眼人天然了了。）（所以，诗社成破时，宝钗为宝玉取号为无事忙，又富贵闲人。宝玉无事，又不肯念书，但他要费心的处所切实太多，比方这会子，面前这一个林妹妹，就足够让他忙乎一阵子的了。）宝钗笑（看破了的笑。）道：“你叫他快吃了，瞧他林妹妹去罢，叫他在这里胡羼些什么！”（真个是宝钗，一语中的。）宝玉吃了茶出来，始终（心急啊，方向明白，不拐路，速度快。）往西院来。可巧（于宝玉，应是很不巧，真是越急偏越乱。）走到凤姐儿院门前，只见凤姐蹬着门槛子拿耳挖子剔牙，看着十来个小厮们挪花呢。（脂：也才吃了饭，是阿凤身?。）（可一想这当家人之情态。）见宝玉来了，笑道：“你来的正好！进来进来，（脂：如闻。）替我写个字儿。”（周：字儿，犹言书面条子等意，不指字数。）宝玉只得（是啊，只得，人家心里很不甘心的。）跟了进来。到房里，凤姐命人取过笔砚纸来，向宝玉道：“大红妆缎四十匹，蟒缎四十匹，上用纱各色一百匹，金项圈四个。”宝玉道：“这算什么。又不是帐，又不是礼物，怎么个写法？”（宝玉最是有耐烦扯淡的，这会子却不耐心，难怪，另有心事嘛。）凤姐儿道：“你只管写上，横竖我本人清楚就罢了。”（脂：有是语，有是事。）（周：此物单，当亦是为后文一段主要事变伏线无疑。）（周之意，大概这些物品是备宝玉大婚所用。）宝玉听说，只得写了。凤姐一面收起来，一面笑道：“还有句话告知你，你依不依？你屋里有个丫头叫红玉，（凤姐无意中使唤过一次红玉，感到出了她的聪慧聪颖，确认她是一个难得的可用之才。）我合你说说，要叫了来使唤，明儿我再替你挑多少个，可使得？”宝玉道：“我屋里的人也多的狠，姐姐爱好谁，只管叫了来，何必问我。”（脂：红玉接杯倒茶，自纱屉内觅至回廊下再见。此处如此写来，可知玉兄除?儿外，俱是行云流水，又了却怡红一孽冤。一叹！）（同叹。那日几个大丫头有事，宝玉恰好要喝茶，向有野心长得也美丽的红玉趁机上来巴结了他，给他留下了好印象，第二日宝玉还念着她，顺便背了人到院里寻过她。如斯看来，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趣。何必问好一句，亦是急于收住话题自己好快快开脱的意思。）凤姐因笑道：“既这么着，我就叫人带他去了。”（脂：又了结怡红一孽冤。一叹！）（孽冤够多了，了的好。）宝玉道：“只管带去。”（宝玉好像一点也不迷恋呢，脂批他对其他女儿行云流水，极恰。而况，宝玉明确，红玉到凤姐这里来不是受罪受累，可更有作为，因此他就更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说着便要走。（脂：忙极！）（怎能不忙！凤姐已耽搁人家太久。越久处置起来越麻烦的，呵。）凤姐儿道：“你回来，我还有一句话呢。”（事不外三，凤姐也太过分了呵。）宝玉道：“老太太叫我呢，（脂：非也，林妹妹叫我。一笑！）（我笑了。脂之说，对极！此时，只好抬出老太太做挡箭牌了。）有话等我回来罢。”说着便来至贾母这边，只见都已吃完了饭。（可见凤姐真是耽误人家了。）贾母因问他：“跟着你娘吃了什么好的？”宝玉笑道：“也没什么好的，我倒多吃了一碗饭。”（脂：安慰祖母之心也。）（会谈话。）因问：“林妹妹在那里呢？”（脂：何如？余言不谬。）（周：此照顾前条林妹妹叫我之批。）（想，宝玉两句之间的距离应很短。）贾母道：“里头屋里呢。”宝玉进来，只看法下一个丫头吹熨斗，炕上两个丫头打粉线，黛玉湾着腰拿着剪子裁什么呢。宝玉走进来笑（自己先得作出无事无心的样子。）道：“哦，这是作什么呢？才吃了饭，这么空着头，一会子又头疼了。”（明显看到做什么了，还要问，是搭讪。宝玉的体贴关心却是真的。一贯如此。）黛玉并不理，只管裁他的。（摆谱呢。）有一个丫头说道：“那块绸子角儿还不好呢，再熨他一熨。”黛玉便把剪子一撂，（仿佛是带点气的。）说道：“理他呢，过一会就好了。”（脂：有意无意，暗合针对，无怪玉兄纳闷。）（我认为是有意。我猜，黛玉先前出王夫人门时，大略在门口等了会子宝玉的，不料没等到人，只等到这一句更叫她赌气的话。）宝玉听了，只是纳闷。（不能不纳闷，若黛玉当时在他眼前，他无论如何不会这么说的。看来当前说话得更倍加警惕了呵。）只见宝钗、探春等也来了，跟贾母说了一回话。宝钗也进来问：“林妹妹作什么呢？”因见林黛玉裁剪，因笑道：“妹妹越发能干了，连裁剪都会了。”（亦多少有点活泼氛围调处宝黛关联之意。）黛玉笑（对宝钗仍是要笑的。这笑是客气，也阐明，在黛玉的心里，宝玉较宝钗更近些。）道：“这也不过是扯谎哄人罢了。”宝钗笑道：“我告诉你个笑话儿，才刚为那个药，我说了个不晓得，宝兄弟心里不受用了。”林黛玉道：“理他呢，过会子就好了。”（脂：连重两遍前言，是?玉气息相仿，无非偶尔暗合相符。勿认作有过言小人也。）（我以为非君子过言，而是黛玉亲耳所闻，此处亦是她成心再次援用。黛玉却能当面如此挖苦宝玉。）宝玉向宝钗道：“老太太要抹骨牌，正没人，你抹骨牌去。”（宝玉要支走宝钗。宝钗在此，他哄转黛玉不够方便，呵。宝玉断不敢这么直接地支走黛玉的。黛玉那样心细的一个人，此时应能体悟出宝玉对她和宝钗的立场之别，心里应得到些许抚慰。）宝钗听说，便笑（宝钗肚量大。退也退得稳重。）道：“我是为抹骨牌才来了？”（周：宝钗明知宝玉欲支使她走也，故反诘，乃不悦之语也。）（好宝钗，软中带硬。）说着，便走了。（虽不悦，还是要与人便利的，呵。）林黛玉道：“你倒是去罢，这里有老虎，看吃了你！”（连带着表白了对先前宝玉没同她一起去贾母处吃饭的不满。）说着又裁。宝玉见他不理，只得还陪笑（呵，真想看看此刻他笑的样子容貌。）说道：“你也出去走走再裁不迟。”（关怀谄谀的话。）林黛玉总不理。（过火了啊，黛玉！宝玉给的台阶已很宽了，能下了，呵呵。）宝玉便问丫头们：“这是谁叫裁的？”（不得已，拟迁怒于别人。）黛玉见问丫头们，便说道：“凭他谁叫我，也不论二爷的事！”（黛玉还是想把持住局面不令其蔓延，所以抢答，并于话语中持续抒发她的不愉快情感。）宝玉方欲说话，（他会怎么说呢？）只见有人进往返说，外头有人请。宝玉据说，忙?身出来。黛玉向外说道：（脂：仍丢不下，叹叹！）“阿弥陀佛！赶你回来，我逝世了也罢了。”（脂：何苦来，余不忍听。）（周：谶语，当识。）（我心气尚未被抹顺呢，你宝玉怎能拔腿就走呢？可见其它事其余人都比我黛玉重要！呵。黛玉的心理七弯八绕，无非是想时时处处都能触摸感知到宝玉对她的蜜意厚意罢了。恋爱中的小儿女情态，被作者的生花妙笔描绘得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