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癣泰舒望着镜头,对镜头对自己非常陌生。在健身室做举重训练时,看着自己的身体就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一次让吊臂啪的撞上后脑,她正在做第二组动作,继续,开始第三组时发觉汗不停的流,有点昏眩,以为自己有点感冒,队友小施忽然惊呼:「你一头都是血。」她们才蟥蟥忙忙接下她,报警,细玉轻声:「不用了,不用了,小腿提重那五组动作我还未完成呢。」救护人员来时她们褪下给她包着伤口的棉花,一大圈,经已全部血红。细玉侧着头想,原来我有这样多的血。
在漆黑的救护车里,交通拥塞,细玉从缝隙中张望,见到外面是街市,张挂着一只血淋的羊。她觉得非常非常的累,便在车里睡了一觉。
或许就这样死了,像父亲的死亡。
细青搬出去后,在女子监狱里做女工,因为可以住在工人宿舍里。父亲在家里发脾气,打破所有的窗和碗筷。也没人给他买,他便用即食竹筷和发泡胶碗,在家里也住得愈来愈像流浪汉。细青离开后姊妹没了主儿,细玉春细眉找一个庇护中途宿舍栖身,她在宿舍吃着医生乱开的镇静剂,愈像机械人一样硬的。细凉中学没毕业,才十四五岁,也忙不迭的离家出外做事,条件有限,做着童工,以致时常流着不平的眼泪。最可怜的是细细,才10岁,只好跟着流浪汉似的父亲过生活。她有时跟着他到公园里,周秋梨在吊嗓子,总有人给他们丢几个钱,以为他们是乞丐。细玉每次回家看细细,细细总是脏兮兮拉着她,不让她走,孤儿似的。每次她走都觉得自己非常忍心。在她往后的日子里,她对自己及其他人更起了难释的歉疚,总觉得是自己不好,因此做起体能训练和其他练习,报复似的,将自己的身体推到极限去。
癣泰舒20岁那年第一次断腿骨,复原的时候才知道痛。第一次站在地上,痛到流了眼泪。第一次学走路,原来举步艰难。细玉第一次想:生存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也只此一次,后来就没想这些难以回答的问题。然而因为痛,忽然如梦初醒:原来我有感觉。6个月后再站在3米弹板上,池水依然明蓝,宝石似的动人,但细玉不敢跳。站在那里,一下一下的弹跳,却不敢跳进水里。细玉心焦如焚,跳进水里,以解心头之渴。跳。但她不敢。不过是3米以外的明蓝色,温柔癣泰舒,诱惑,充满痛楚的明蓝色。她没跳,步下踏板来,走进更衣室,开着淋浴龙头,温柔诱惑的冷水浇上来,充满痛楚。她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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