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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过,损害过,而后能够告别跟遗忘。
――― 题记
他经常会突然间地又看到她。
一个下着暴雨的夏天午后。房间昏暗湿润。漫长的睡眠时他头痛欲裂。他恍惚地伸出手去,想拿放在地上的茶杯。安静中闻声喧嚣的雨声。
他看见她从关着的门外走进来。象以前一样,衣着松松垮垮的很大的牛仔裤,玄色的蕾丝亵服,一头海藻般的稠密长发狼藉地铺在背上。
她宁静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带着她一贯的勤散和颓败的表情。象以前凌晨醒来的时候,会看见早起的她,起早贪黑地在房间里浪荡。偶然她深夜失眠,也会一个人神经质地在房间里走动。轻轻哼着歌,不停地喝水,或者走过来抚摩他的脸。
他看着她。这一次,他晓得他们不会有任何语言。
为什么在爱的时候,心里也是孤独的。
有时候,他会思考这个问题。
争执最凶的时候,他拖住她的头发,把她拉到卫生间里锁起来。
在黑暗狭窄的房间里,她失控地哭泣和尖叫,使劲地拍着门。
他绝不搭理,一个人自顾自地坐在地上看电视,吸烟。直到她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声音。
夜色老是沉静的。他闻着房间里淡淡的烟草滋味,电视里的体育频道的声音吞没了所有。
她的呜咽匆匆幽微。他缄默地领会着本人的心在某种痛苦悲伤中缩小成坚挺的小小的一块石头。
有一次,他在地板上睡着。醒来时是清晨两点,想起她还被关在卫生间里。
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她蜷缩在浴缸里,里面放满了凉水。她看见他的时候笑了,脸上的表情单纯而无邪,好象忘却了所有的怨怼。
林,我会变成一条鱼。她轻轻地说。在黑暗中,他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她的皮肤是冰冷的。可是干燥得没有任何眼泪。
他沉默地把她抱起来。在黑暗中和她****。剧烈的,想让她疼痛。想在她疼痛的呼吸中沉溺。
这一刻是最好的。
没有失望。没有害怕。
淡淡的暗影中,他看到她晶莹的眼睛。她有时会仰起脸,仿佛惊疑而生疏地看着他。
他把嘴唇压在她的眼帘上,吸吮到暖和的眼泪。她轻声地说,好象什么也没有。他说,是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会没有。
他们是黑暗中两只孤单的野兽,彼此吞噬追求着回避。
那年的8月,他带着她去病院。
她穿一条蓝色小格子的裙子,裙边缀着白色的刺绣蕾丝,光脚穿戴一双细细带子的凉鞋。
那一年她17岁。他大学毕业进一家德国公司上班未几。
等着取化验单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大厅里走动的人群。浓密的黝黑长发,略显透明的皮肤。刚成年的女孩都象一朵幽香纯白的花朵。软弱而甜美。
旁边有个刚打完针哭叫不停的小男孩。她对他做鬼脸逗他开心。小男孩楞楞地看着她。
她大声地说,你再看着我,我就要亲你了。一边咯咯地笑。
是十分酷热的夏天。那次手术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一天没有做,由于医生量了体温,以为她有些发烧。
就在那天夜晚,他们又有争执。是为了很小的事件。她突然翻开门就往外面跑。他说,你干什么。他随着她跑到大街上。她泪流满面,顽强地推开他的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咆哮而去。
那是她第一次露出她性情里让他胆怯的货色。在大巷上路人的侧目中,他感到恼羞成怒。
他那时并不完整懂得她的心境。他只是疲惫。兴许倦怠的深处还有对一个未成型性命的无助和猜忌。
她很晚才回来。脸上是纵横的不擦清洁的泪痕。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说,你来日还得去医院,你又在发热。你这样乱跑,让我很好受。
然后他说,我当前确定是要娶你的。你应当谅解我。
她站在房间门口的一小块阴影里。轻轻地带着一点点藐视地笑了。她说,我可以原谅你,可是谁来原谅我。
她在测体温的时候动了小小的四肢。她的烧并不重大,是微微的低烧。然而还是出了事情。
医生出来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在等在外面的一大排男人中站起来。夏天热辣辣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耀进来,他突然睁不开眼睛。
那是他看到的无比残暴的一幕。一个小小的搪瓷盆里是一大堆粘稠的鲜血。面无表情的医生用一把镊子在里面拨弄了半天,然后冷冷地说,没有找到绒毛,有宫外孕的可能。假如疼痛出血,要立刻到医院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她已经晕眩。他把她抱了出来。她的神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冰凉的汗水。她的身材在他的手上,突然损失了分量。就象一朵被抽干了水分和活气的花。忽然之间枯败颓败。
他带着她,辗转奔走与各个大小医院之间。一直地抽血化验,做各种检讨。她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服从地承当着施加在身体上的各种伤害。她从一个懦弱甜蜜的刚成年的女孩,突然变成一个表情淡薄而懒惰的女人。刚强而又唾面自干。
是从那时候起,她有了那种让他感到陌生的笑颜。常常会径自浮起来的某种模糊的微笑。轻蔑的,带有淡淡的讥嘲。可是他不知道她是在轻蔑讥笑她自己,仍是对他。
她对他说,她已经接连一个礼拜做那个梦。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单独在一条空荡荡的走廊中走路。走廊两旁有良多房间的门,可是她又累又冷,不知道可以推开哪一扇门。
没有处所可以停留。她微微地笑着。
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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